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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学知识 |
| 黄河三角洲又长芦苇 |
联合国粮农组织一项新的调查表明：由于人类的不合理利用，加上全球气候变暖导致的不断升温和天气灾害，全球100多个国家的36亿公顷土地正受到荒漠化的影响。
2002年2月2日，“世界湿地日”将今年的湿地主题定为：水、生命和文化。这是《湿地公约》签署三十年以来，人们第一次明确地以湿地特征来表现湿地价值。
31年前，18个国家的代表考虑到湿地有调节水分循环、维持植物、水禽栖息地生态功能等作用，相信湿地具有经济、文化、科学、娱乐等价值，损失了将不可弥补，并从水禽季节性迁移超越了国界，确定湿地是国际性资源，而签订了《湿地公约》。
中国于1992年加入《湿地公约》，当时有7块湿地被列入国际重要湿地名录。据了解，我国有近200块湿地符合国际重要湿地的标准。
作为重要湿地组成部分的河口海岸湿地，近几年由于入海泥沙急剧减少，入海污染物显著增加、滨海湿地丧失，全球海平面上升，河口海岸湿地承载着全国40%左右的人口，创造了全国60%左右的国民经济产值。
黄河三角洲自然保护区位于山东省东北部的黄河入海口，总面积15.76万公顷。黄河三角洲保存了我国暖温带最完整、最广阔、最年轻的湿地生态系统，是世界范围内河口新生湿地生态系统的典型代表，极具保护价值和科学研究价值。
■ 丹顶鹤又回到了黄河三角洲
3月的北京，桃花已经爬上枝头，但沿大港海滨大道一路南下，窗外的绿色却只是星星点点。据说，海水倒灌，很多土地盐碱成灾，寸草难生。我们沿着两侧没有树的公路行进，经过了没有树的村子和街道，看见学生在没有树的操场上做着广播体操。同行的人说，黄河三角洲的很多土地也盐碱了，树也是种了就死。
据说，40岁人出生的时候，黄河三角洲才初显端倪。到了80年代，黄河河口新淤滩地平均每年以23.5平方公里的速度向海洋扩展，当地老百姓说这是老天赐给的礼物。但是到了90年代，黄河时常断流，水量偏少，造陆的速度减至以往的20%。
同行的当地人说，黄河带下来的都是肥沃的土壤，长出来的芦苇都有3米高。大雁、野鸭子成群结队，想吃鸭蛋，芦苇荡里到处都有。后来黄河改道，加上流量减小，新生的土地出现了干旱，年复一年，盐碱上翻，地上的植物开始萎缩，天鹅和丹顶鹤就走了。
■ 一条街里的一棵树
孤岛镇是黄河三角洲上最富裕、最热闹的地方。60年代，因为这片土地上芦苇长势茂密，部队在这里建了养马场，最多的时候有上万匹军马在这里放养。帮助割芦苇是附近村民一笔不小且固定的收入。到了假期，学生也割芦苇，一个学期的学杂费就到手了。
新淤积的土地上没有长树，只长了一望无际的芦苇，直到胡耀邦率领共青团员们种下了一片共青林。可惜因为用地，共青林被伐得所剩无几。后来老市长又拍板种下了另一片林子，当地人就叫它“市长林”。
土地开始盐碱化，原来种下的树有的活了，有的死了。但新种的树，即使是耐碱性好的品种也很难成活。所以，在孤岛镇和周边地区，树确实是个“稀罕物”。
从孤岛镇出来向东，途经一个地方叫“一棵树”，据说方圆几里就这么一棵树，所以得此名。我们到时，这里已经有了五棵树，都是这两年种下的，每棵只有腕子粗。
种这五棵树的是道边“一棵树饭店”的刘老板。原来的那棵树就长在饭店后的山墙外，因为地碱死了。这几年他几乎年年种树，但都因为地碱性太大没活。去年他请人从外面拉了一车好土，在马路饭店的对面彻了个水泥池子，再隔上塑料布。他说就像城里人种花那样，只不过他的水泥花盆儿大了点。刘老板在池子里种下了四棵树，当年长势不错，但去年就不太好了。叫行家看，说是水泥和塑料布隔住了树根，四棵树活下去的可能不大。
所以，刘老板又在饭店门前种下了一棵“白蜡”树。在他看来，叫一棵树饭店就得有一棵树站在那儿。刘老板说，饭店因为叫“一棵树”，很快就叫响了，他夫人炖得一手好兔肉也就随之出了名。
地碱化了并没有影响兔子的繁殖，刘老板就是靠着兔子经营着他的饭店。最多的时候一天能卖出40只兔子，低的时候也不会少于一半。离他几公里的地方是实验区，在那里是不允许套兔子的。问刘老板，如果更多的地方被划成实验区，兔子就不能私自套了？刘老板认为那一天还早着呢，“连一棵树都难养活的地方，谁要呀？”
■ 盐碱地里的新苇塘
刘佳美和这片新生土地一同长大，在她出生前这里是海。她还记得小时候捡野鸭蛋的情景，她要在沿途的芦苇上系结，返回的时候摸着结出来才不会迷路。她曾靠割芦苇攒齐了一年的学杂费。后来，她又是看着芦苇越长越矮，但当时她并不知道这是地盐碱化的结果。
等到她知道了一切，她已经是造纸厂的一名职工了。刘佳美说她一直不相信家乡的土地没救了。后来她被调到厂办公室，有机会接触了其他同行，她了解到芦苇不仅是草纸的好原料，种芦苇的过程还能改变土壤的状态。
“芦苇是靠水生存的，它要泡在20厘米深的淡水里生长。水能压下地里的盐碱成分，芦苇的落叶是一种天然肥料，可以疏松板结的土地。”
任新世元芦苇有限责任公司副总之前，刘佳美做了2年的市场调研，近几年，国内相继新建了十几家大型造纸厂，这就意味着纸浆市场前景看好。从生产工艺上看，芦苇碱回收优于麦碱回收，可达到80%，减轻了环境污染。芦苇只需要一次性种植，每年割一次可连续收获几十年。芦苇的收割期在12月至1月间，这是农闲季节，闲下来的农民就是收割队伍。
“要想让盐碱地里长出好芦苇，要有连续3年投资不问回报的勇气。但之后30年，收获是丰厚的。种芦苇就是这样，一步投资到位，几十年受益。”刘佳美说还有看不见的效益，就是自然界的可持续发展。
我们站在她灌溉了两年水的土地上，有的地上长出了芦苇，但在一些地方黄须菜和荆条还是主要植物。刘佳病态说它们是耐碱性植物，说明土壤碱退得还不够。
“原来这里长的都是这个东西，现在已经少多了。根据技术调查，土壤里的碱性已经退了不少，再压一年水，情况会改观的。”她让我们看离她们承包地不远的土地，斑驳地长着杂草和黄须菜。刘佳美说，如果能有集团加盟，如果她们的技术人员再多一些，情况会更好。
据说，她们的行动吸引了当地农民，在离水源近一点，土质碱化好一点的地方，一些农民也自发地种起了芦苇。
■ 重回故里的丹顶鹤
到孤北水库得经过仙鹤镇，远远望去，仙鹤镇也是楼房林立，很有些城市的样子。但最早那儿什么都没有，是鹤固守的地方。后来环境恶化了，丹顶鹤、灰鹤、大鸨、天鹅走了。之后人来了，人们忘不了那些走了的生灵，取名叫“仙鹤镇”。
孤北水库储存着周围油田、农业、工业及百姓的生活用水，宽阔的水面上落着成群的野鸭。刘佳美她们承包了这附近 的8万亩盐碱地，现在是向田里灌水的时候，从孤北水库引出来的水，正慢慢流进田里。水深到了20厘米，她们就会往田里撒鱼苗、蟹苗，到了12月份割苇子，田里的鱼和蟹也是一笔收入。
刘佳美说自从有了这片水地之后，天鹅和丹顶鹤就来了。“生长茂盛的芦苇能为丹顶鹤等提供栖息、藏身、筑巢、繁育场所。黑龙江国家级丹顶鹤自然保护区就是芦苇产区。渤海边的苇场，也停留着各种水鸟、海鸥。”
虽然它们回来的数量有限，但毕竟是来了。“如果有能力，我们还会继续扩大水地的面积，继续种芦苇。”她坚信，到了一定的时候，天鹅和鹤回来的数量一定不会比从前少。
看见3只丹顶鹤是在刘佳美她们承包的靠近黄河入海口的盐碱地里，面积大约有12万亩。它们从远处的水田里飞起来，排成纵队从我们的头顶上飞过。之后是排成人字形的大雁群落。据说，几天前，管理人员在这里也看见了天鹅。
听自然保护区鸟类专家吕卷章介绍，自然保护区共有野生动物1528种，其中海洋性水生动物418种，属国家重点保护的有6种；淡水鱼类108种，属国家重点保护的有3种；鸟类达269种，属国家一级保护的有丹顶鹤、白头鹤、白鹳金雕、大鸨、中华秋沙鸭、白尾海雕等7种，属国家二级保护的灰鹤、大天鹅、鸳鸯等34种。
在中日两国政府保护候鸟及栖息环境协定所列的227种鸟类中，自然保护区内有155种，占68.3%；在中澳两国政府保护候鸟及栖息环境协定所列的84种鸟类中，自然保护区内有53种，占65.4%。
（记者体会：很多人说保护了就不能再追求经济效益了。但在刘佳美她们所做的事情上，我们看到了环境效益和经济效益的完美结合。如果人们能在保护的同时，还能合理地利用自然，相信能让动物和植物生存的地方，人类也完全可以找到生存的基点。）
■ 芦苇荡里的采油树
当地人叫的采油树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提油机，它像鹰一样的的尖嘴一抬一低，就有价值10元人民币的石油被拉出了地面。它的噪音不大，所以在孤岛镇的居民区里也有它的存在。不仅如此，它也出现在保护区的很多地方。在丹顶鹤飞起的地方，在缓冲区里，它是黄河三角洲保护区里标志性的建筑。
刘佳美她们的承包地里也有采油树，我们到的时候它正在工作。问刘佳美一旦漏油怎么办？她说地就毁了。但所幸的是采油树一直工作正常。据说当地和油田有个责任协议，如果发生类似情况，油田要承担赔偿责任。
根据保护区规划原则，黄河三角洲自然保护区也分核心区、缓冲区和实验区。核心区要保护天然湿地生态系统以及珍稀濒危鸟类的集中布地，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进入。缓冲区是核心区与实验区的过渡地段 ，区内一般只允许人事科学研究及调查观测活动。实验区是自然保护区内人为活动相对频繁的区域。
到黄河入海口要经过缓冲区，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因为一路上我们看到几个采油基地。来这儿之前曾看过一份资料，黄河三角洲自然保护区背靠我国第二大油田――胜利油田。随着采油井和道路分布范围不断扩大，人为活动因素增加，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自然保护区自然河道的淡水交换，影响了湿地质量和生物资源多样性。
当地人说，自打那儿也有了井架，去黄河入海口就不难了。因为哪儿有油田，哪儿就通柏油路。我们坐着车到达了入海口，看见向油田送电的杆一直插到离入海口不足1里的地方。
■ 保护区里的垃圾堆
在保护区里慢慢地走，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个黑色的东西，大家以为是鹤，屏住呼吸，身子弯下去仔细看，才看清楚那是个黑色的塑料袋。问保护区的工作人员，他们说这东西并不罕见，如果他们看见了就捡回来，但毕竟保护区面积太大，仅靠他们是不可能捡干净的。
其实在孤岛镇就已经看到街区两侧迎风飞舞的塑料袋，只是没有想到在这里也能看见它们。再往前，经过胜利油田的一个小车间，它的旁边是工人的休息室，一路之隔的对面是小食堂，也可能是路边店。在缓冲区里还能有它们的存在着实让大家惊讶。
小食堂的后面是开放式垃圾站，除了生活垃圾外，各色塑料袋是它的显著标志。紧挨着垃圾的是一个集装箱式的建筑，上面用粉色粉笔写着“东营胜利”等字样。
继续向前，路边有几间废弃的简易房，据说被划定是缓冲区后，人就必须从这里迁出去。人是走了，塑料袋仍然留在了这里。它们在空旷的院落里飞来飞去，直到挂在了野草上。
回来仍然经过那个开放式垃圾站，一个人刚倒完垃圾，看见我们过来也无所谓。我们拍照，他们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一脸的莫名其妙。一个孩子出来了，他哭着喊爸爸，才知道这里还住人。
（记者手记：有人就有垃圾是不争的事实。采油会带来污染，油田注意了，污染的现象就少了。但落实到其他方面，比如生活垃圾处理等。我们有理由相信，一旦注意了，垃圾堆的现象就不存在了。）
■ 备忘
《湿地公约》：1971年2月2日订于伊朗的拉姆萨尔，18个缔约国考虑到湿地有调节水分循环、维持湿地特有植物及水禽栖息地的基本生态功能，相信湿地具有经济、文化、科学及娱乐等价值，损失将不可弥补，期望通过此公约使湿地在现在和将来不被逐步侵蚀。
同时，缔约国还看到季节性迁徙中的水禽可能超越国界，因此湿地又为国际性资源；认为国内下策与国际行动相结合，才能够确保对湿地及其动植物的保护。
湿地定义：目前大约有50种定义，但国际上以《湿地公约》的定义为标准。即：不问其为天然或人工湖、长久或暂时性的沼泽地、泥炭地或水域地带、静止或流动水域、淡水体、半咸水体、咸水体，包括低潮时水深不超过6米的水域。
湿地类型：沼泽、泥炭地、湿草甸、湖泊、河流及洪泛平原、河口三角洲、滩涂、珊瑚礁、红树林、水库、池塘、水稻田等。
湿地是地球之肾。中国是湿地种类、面积最多的国家。近几年，中国在湿地保护上为人类做出了突出贡献。“记者行动”将在今年，对不同湿地类型中的典型代表进行访问，希望有关专家和关心湿地的读者为我们提供采访信息。 E-mail：jzb @ ynet.com
■ 文并摄/本报记者 袁 力 （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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