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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边城――凤凰
  凤凰,几年前曾经路过却与它擦肩而过,很多次听身边的朋友提起凤凰,也许它离我太远,也许它在我心中不是很重要,也许总觉得去凤凰是一种沉淀。而我抗拒沉淀,我更喜欢的是在大漠、高原、草原、大海中敞开心扉、永不停息地无数次穿行。我几乎没有想过会去这样一个湘西小镇,尽管无数的文章在赞美它。当听说不能去广西拜访那个为保护环境与生物而住在深山老林中达数十年的科学家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沈从文老先生笔下的“边城”――凤凰。

  我要去凤凰:在这样下着绵绵细雨的冬季。


  身边的朋友劝我:边城最美丽的时候是三月的春天与九月的秋天,现在真的不是时候。而父亲说:也许现在是凤凰人最少的时候,冬天的凤凰也许别有不同,何况不知道将来你何时才可以去凤凰。而多年的老友耗子准备跟我去凤凰,以至于我不得不问:你真的要陪我去吗?你可是去过很多次了。而他依旧不给任何肯定的回答,却买好了晚上7:20从长沙开往张家界的火车票。


  上火车前,我们买好防寒的帽子与手套,热气腾腾地吃了碗面条,哼着小调坐上开往火车站的双层巴士,上层只有我们两个,在车头左右各霸占一个位置,翘上二郎腿在暮色蔼蔼中,突然想起beatles。想起那首歌:Let It Be。那个年代,愤世嫉俗中透露出人间的真情,列侬已经去了,可是他的歌声、他的精神、他的足迹足已让人回味无穷。


  火车上遇到一个男孩儿,一个准备去王村看望父亲的三岁儿童,那种灿烂无暇的神情深深地打动我,耗子用他无比温柔的情怀迎上这个天真烂漫孩子的纯真,两个人躲在窗帘后看火车飞速前进中的灯火,当时真想用相机捕捉到那瞬间的情感表现。


  到达猛洞河火车站是早上6:30,正赶上去王村的船,那个可爱的孩子也和我们一道前往王村。猛洞河清晨的薄雾飘飘缈渺,有点凉凉的寒意,很多当地的山民背着箩筐去王村赶集,从这些山民中体会到永远的艰辛与无比的贫穷,他们有些蹲着、站着、坐着,聊着天,卷着旱烟,抽着烟袋,脸上多半布满了深深而黝黑的皱纹,他们与大漠中的游牧不同,他们没有那种彪悍,豪爽的情感,却并不缺乏大漠中游牧的坚强与忍耐。而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水汪汪地望着我的镜头,坚定的走过来,依赖在我怀中,那么亲切、温柔而信任,谋杀了我整整一卷胶卷。


  经过四十分钟的航行,我们到达当年拍摄《芙蓉镇》的王村。下船的时候,那个孩子伸出双手与我们拥抱告别,因为孩子深情的告别,耗子竟然将他的宝贝相机遗忘在船上,直到坐下来吃米豆腐才想起,相机没有了。码头上的一个好心人开始从江这边跑到江那边为我们找相机,小小的王村很快就传遍一个旅游客的相机不见的消息,很多不认识的人热情地帮我们寻找丢失的相机。


  王村:已经被毁坏的古老山村,可淳朴并没有被改变。


  王村因拍《芙蓉镇》而出名,一面靠水,山上的房屋建筑呈阶梯状向上延伸。从猛洞河的船上望王村,如果天气好的话,远远的几棵红叶树掩盖在古建筑上,别有一样的风景。可惜三年前一场大火将这里古朴的建筑毁于一旦,也由于当地山民的贫穷,很多烧毁的房屋大多再没有修建,留下的多是残骸断壁,就算是重新修建的也是现代的水泥建筑,很难再找到当年的吊脚楼了。耗子于是大呼:完了完了,王村完了,早几年我来这里全然不是这等风貌。当地人说:反正我们这里像王村这样的地方还很多,这个不行,我们再开发一个。致富是不是一定要毁坏一个原本美丽的山村?我们上下跑了一遍王村,发现有不少当年教堂建筑,从墙头,或者是一些门框都可以看出当年西洋文化的痕迹,想来如此偏僻的地方,传教士们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传递福音,是否也可以说是某种精神的体现?


  正赶上土家族赶集,除了他们背后的背篓和头上的饰物不同,土家族与汉族没有什么区别。这与我在新疆地区所看到的回民、哈萨克族不一样。无论是在云南的白族、傣族,还是在这个远隔世外王村的土家族,他们似乎都以能被汉化而骄傲。而我觉得,在这种大统一的背后,是一种很深的忧虑与悲凉:没有文字记录的民族也许迟早要消亡或者是被彻底同化。


  我喜欢这样的集市:长长的三条摊位,望不到尽头,有趣的是中间摆着一长溜五颜六色的塑料桶和大小不一的盆子,屠夫们神情专注地、很有艺术性地分解着他们的猪肉,集市上充满着讨价还价的声音。镜头捕捉到许多山民背篓中孩子的神情。我还惊喜地发现,脆脆的萝卜特别好吃。好多年没有吃过这样的萝卜了,乐得我直流口水。中午则在街边的摊位吃上热滚滚的湘西米粉。


  下午1:30我们离开了王村回猛洞河火车站,准备坐2:45的火车前往吉首。结果错过了去吉首的火车,经不住拉客小姐的诱惑,我们懵懵懂懂地坐上去古丈的小拖拖,摇摇晃晃地到了古丈县城。一打听,没有车愿意去吉首。倒是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失望,而是蹦蹦跳跳地赶到火车站,去等晚上6:10去吉首的过路火车。我们在铁轨上闲荡着,哼着小调,手舞足蹈,互相调侃,时光又倒回到70年代,应该更像红卫兵时代,戴着瓜皮小帽,穿着黑不溜秋的防雨衣,背着小包包,随遇而安、随心所思,典型的“理想主义的傻瓜”。而70年代的小火车站大多这样,没有什么人,清清荡荡。所不同的是铁轨上的两个无知青年的调侃,嘻嘻哈哈,耗子毕竟是耗子,常年勤于打洞,牙根磨得直响,绝不亚于穿山甲,本人只好甘拜下风。实在冷得不行,跑到家小店烤炭火,还外赚人家的烤红薯。


  到达吉首已经是晚上7点多,耗子过去的“老部下”刘,开着辆崭新的尼桑来接我们,并在一家高级酒楼为我们接风洗尘。晚上宿当地一豪华酒店。


  早上7:30刘来接我们,送我们去凤凰。


  对,我们要去凤凰!


  路上的景色无数次撩起我的心扉,真的很美,那么大的雾,伴随着零星的小雨,田野、山峦、苗寨,层层叠叠,远处近处,路边的树叶朦胧中透红,刘说:早一个月来会更漂亮,现在天气不好,你怎么会选择这个时候来凤凰?说真的,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的问题,旅行于我来说没有时间、空间、季节的概念,旅行中形成的思想、文字、图片并不完全是由季节来控制。抛开三维空间,回到原本的自我,在这样感觉下的旅行才是我真正所需求的。刘把我们留在“边城”,独自开车回去。


  “边城”凤凰(其实真正的边城并不在凤凰,而是在茶峒),也许没有沈老先生笔下的沱江与翠翠,没有叼烟斗的老顽童黄永玉,没有政坛风云人物熊希龄,没有百年战场上骁勇的数百位将领,原先的凤凰一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我们好像就没有其他的旅客。我们没有目的地闲逛着,没有看地图,穿行在小街小巷,冷的时候就跑到老街上“马碲声画室家”烤烤火,或者去“熊承早蜡染作坊”去拜访拜访聊聊天。而主人一定会让你为他提点字做个纪念,不要拒绝他哟,哪怕你的毛笔字像火柴棍一样堆在一起。呵呵,上面已经有本大小姐的手谕:青山秀水,人杰地灵。听当地人说应该去看看这里的黄丝古桥和南长城,可我就想住在这老街上,看看沱江,听听棒棒洗衣声,溜溜石板路,在小店烤烤火,吃吃炒火锅,闹闹嗑,拍拍老人与孩子,然后哪儿也不想去了。


  沿着沱江的两岸,有不少的妇女在江边洗衣服,棒棒的打洗声悦耳动听,可惜当地的政府组织人力在两岸铺上了一溜的石板路,据说是为了更好体现凤凰的山水风貌,保护原有的古文化建筑;又听说南古城墙要重新修复,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如同坚决反对修复圆明园一样,那样会毁掉千年的沉淀与历史的见证。吊脚楼已经没有多少,政府号召大家在水泥房屋的下面必须要撑上柱子,为的是再现当年吊脚楼的风貌,不知道这种号召是对还是错。


  我们一路来到北门的码头,战战兢兢地过了桥,找到沈老先生的故居。故居有前后两厅,共八间房子,中间一方天井,与平遥的建筑颇为相象。1902年沈老先生就诞生在此并度过他的童年与少年时期,直到1917年,他从军离开此地,度过半兵半匪的六年军人生涯。早年他读过几年私塾与高小,生性厌恶管束,动不动就逃学,他父亲甚至要剁掉他的指头给予教训。后来脱离部队上北京读书,那年他20岁。26岁时,由徐志摩推荐,胡适首肯,破格成为上海中国公学的讲师。并看上班里十八岁的少女张兆和。沈老先生口不及悬河,却能笔下生花,扬长避短,展开情书攻势。那是何等的猛烈炮火,别看他在战场上无所作为,情场上却动如狡兔。面对精彩绝艳的才华,张兆和纵使多么骄傲轫气,也难以抵挡这炮火的轰炸,四年后,丢盔卸甲地做上了沈老的娇妻。沈老故居简朴而宁静,惟有一台老式的留声机颇有些耐人寻味。


  然后我们坐上小船探望沈老的墓地。在沱江中仰望老顽童黄永玉的夺翠楼,心想这老顽童还是很有些沽名钓誉的思想。在我眼里,老顽童才智过人,尤其是其商业意识不是我等可以立马直追的,姜还是老的辣。沈老的墓地依沈老身前自己指定的地方临江而建,拥竹听涛是选择此处的目的之一。墓地的碑文上刻有其姨妹李充和的题字:“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人,赤子其人”,算是沈老一生的写照。碑文后刻有沈老自己的一段话:“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能认识人”。在转弯处,又有一碑,上书:“一个战士不是战死在疆场上,便是返回故里”。


  我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当即跪于墓前,心中有别样的情怀。想起不久前非常尊重而熟悉的老记者L君,前往边疆采访途中车祸身亡,临死的时候手里紧抱摄象机;想起国际主义战士格瓦拉为真理而被残杀在玻利维亚的山区;想起著名的环保航海家布莱克死于保护环境与生态的工作中,“为了环保为整个人类尽一点力量”,这是他最后的遗言;想起著名摄影记者Robert Capa于1954年在越南踏上地雷,身体被炸成碎片的瞬间,还本能按下快门,拍下《卡帕眼中的最后世界》。他们的年龄都不超过50岁,远离故土战死在沙场上。他们生来一文不名,死时两袖清风,可留下的是永恒的精神。无意于去宣扬一种英雄主义的情怀,可人是不是都应该在冥冥中有所方向,有所精神?选择所喜欢的,也许将付出你终身的一切,这种决定不是随便就可以选择的,它需要足够的勇气。


  上岸后,直奔老街“妈妈银器店”,在我们自己设计、并亲自倒腾指挥下,妈妈的儿子当即在浑浊的灯下,挥起小锤子为我们打造出我们所思所想的银器饰品,然后乐滋滋的回到江边客栈。客栈房东给我们端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火锅鸭,直闹得我肚子咕咕地叫,狼吞虎咽的两个人居然将一只三斤重的肥鸭一锅打尽,留下些汤汤水水:明天早上下面条。


  饭饱后,围着炭火和房东聊起家常。他们的生活是那样的平静而安详,主人看上去非常具有文人的气质,他讲起古城的文化根基,谈起当地居民的生活,让我们长了不少见识。凤凰城曾经具有神秘而悲壮的历史,战国时期有人因“避秦人乱”来此隐居,与外间隔数百年,乃有“世间桃园”的传说。明朝中期以后,苗族起义不断,乃有举世闻名的“南长城”的修建,五百年前这里处处狼烟。而在晚清百余年,竟然出了一百余名将军,民国以后,也出了数位部级以上的达官贵人。而文人就更绝,他们多数以小学文化走向世界。房东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他的儿子也不想离开这里……哈欠后上楼睡了个热乎乎的觉。


  早上七时,静悄悄地起来,推开窗户,吊脚楼尽收眼底,这是沅水流域最具地方色彩的民居,多依山傍水,融会山水文化的精髓,而吊脚楼更成为凤凰文化最主要的特征之一。没有叫醒耗子,他实在是累。向房东借了个相机独自出门,沿着河边闲逛。碰上很多早起的老人,七八个围在一起烤火,我不想在镜头后面对视他们,于是走过去,跟他们打招呼,想给他们拍照,他们呵呵的笑着说:不拍不拍,都老婆子了,不好看。他们招呼我坐下来烤火、嗑瓜子,问我从哪里来,准备在这里呆多久。凤凰从物质上看,当地的居民还是比较贫穷,他们大多从事旅游经营,冬季旅客的减少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经济损失。


  在小街小巷中穿行,镜头记录了许多古城早起人们的风貌,还有吊脚楼的身影,再过几年,也许这里已经面目全非了,心中颇有些失落。沿着江边,已经有早起的民工队伍在江边抓紧铺石板路,当镜头对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大多都很开心,冲着镜头咧嘴一笑,但艰辛依旧在眼角荡漾。凤凰古城真的很美,是那种透着灵秀与文化沉淀的醇厚之美。


  由于时间原因我们不得不放弃苗寨的赶集,早饭后与房东告别,中午近1:00回到吉首。吃了顿炒火锅,然后告别朋友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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